報 告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專題工作坊報告(二)

「繪?貼說,兼繙海外」:
廣東《述報》(1884-1885)的時事知識取徑
葉嘉教授

「日報」為「動的態勢」,也是「變的跡象」。研究日報中的翻譯,不但能夠研究當時知識的取徑,也能了解時人傳播知識時遇到的困難及得?。從屬於子計劃「閱報到譯報的廣東學人:
《述報》(1884-1885)與《嶺學報》(1898)的譯電研究為中心」之下,葉嘉教授在2020年9月17日報告了「『繪?貼說,兼繙海外』:廣東《述報》(1884-1885)的時事知識取徑」此一講題。

在報告中,葉教授首先點出譯報的重要性,此類報紙因清末獨特的歷史原因而並不罕見。魏源曾在《海國圖志》記載譯報的由來:「近年僱有翻譯之人,因而輾轉購得新聞紙,密?譯出,其中所得夷情,實?不少,制馭準備之方,多由此出。雖近時間??托,然虛實可以印證,不妨兼聽並觀也」。而在廣東,第一份廣東人自辦而公開發行的譯報名為《述報》,發行時間為1884年4月18日至1885年4月3日。根據1884年4月18日的〈述報緣起〉,《述報》裡的資料是「多方羅致,以便譯讀。固欲以兼收並蓄,集思廣益,每有同此一事,各報懸殊,互考參觀,乃確得其實據。蓋兼聽則明,偏聽則昧,理或然也」。於此,葉教授形容,她希望透過研究翻譯,了解其中對西學的取徑,從而討論當時的翻譯現象,如何作為知識流入並改變一時一地,並且作為文化配對而轉入和改變。

雖然《述報》是廣東人自辦的報紙,但對於《述報》的資料,現時研究仍然有限,如對辦報者「羊城述報館主人」的身份,現時雖然有三種推測,但三種皆不得證。而葉教授據發行商推測,「羊城述報館主人」或為親官府但非官員,具有財力而富有學養的士紳。因此,葉教授從讀者群體的角度,以「文本特徵」、「傳閱範圍」及「書局出品」幾個方向分析推論。

在文本特徵中,葉教授透過文本分析,點出《述報》為時聞的語體,用字較淺易,所用的典故不深。同時,《述報》雖然是譯報,有思考過中西學的特點,但並沒有訴諸於文字,亦主要講述科舉制藝對文人的影響。由於主要讀者為廣東人,會自採?地新聞,文本中的音譯也與粵音相符,例如Singapore 譯為「星架波」或「新嘉坡」,Glasgow譯為「嘉刺士古」等。而在傳閱範圍,葉教授以《述報》於1884年4月18日的〈頭版告示〉為據,說明《述報》雖是地區日報,但並非只有省內讀者,其銷路遍及港滬等地。而在省內,透過地圖的分析,葉教授形容,此譯報派發及傳閱地點接近官府、領事館和學府,而在報刊中有針對廣州越華、?秀及羊城三大書院的廣告,估計其讀者群以包括學子在內的廣東普通知識分子為主。

通過研究出版始末的描寫,可知《述報》面向粵地普通知識分子,為粵地知識結構生變之徵。

在具體研究中,葉教授介紹了自己的理論前設與方法。其研究使用各大期刊數據庫,如「全國報刊索引」、「《申報》1872-1949」、「香港舊報紙數碼館藏」及「Brill Online Primary Sources」,逐篇溯源,取樣於創刊號、第一年第一卷、第七卷中文章數量最多的連續三號、第十卷中前人研究曾抽查來源的兩號及終刊號。她以九日報紙合共191篇,來作採樣溯源分析。

以下為葉教授的溯源結果:

從中,葉教授得出五種《述報》的生產方式:第一,是從固定中文日報摘取譯報和譯電消息,記錄來源時略過所取中文日報,只錄外文來源,如從某一期報刊提取內容,分幾日入刊,使有以為繼;第二,是以一份期刊的連續幾期摘選重組,散入幾日的 《述報》,以呈現日日兼繙的效果;第三,是數則來源輯為一篇;第四,是自撰消息而佯裝翻譯,即符合翻譯研究定義之「偽譯」;第五,是真正的翻譯(狹義、語際)。在以上五種生產方式,葉教授歸納《述報》的時聞知識生產其實是「『兼繙』為表,轉錄、『偽譯』為實」。

文本中「爰照譯登」、「姑譯錄之」、「照錄之」等字眼,為當時文人雖然辦報紙,但又有著「轉錄譯稿而進入《述報》的懷疑」。故葉教授以焦點文本細讀,分析了在《述報》創刊之前《循環日報》載北甯戰事所顯示的資訊危機(1884年3月12日至4月中),通過文本中「姑錄」、「照登」、「故照譯之」、「以符日報體裁」等常見字眼,輔以近年學者對「鴉片戰爭前的『資訊戰』」及「西方報業『偽資訊』流行」的研究分析,揭示當時《述報》報人的懷疑之由來,並歸納為「頻繁轉錄拼接之際,關於時聞和譯事的懷疑愈發明顯」。

此懷疑不限於譯稿,在同一時間,《述報》亦有刊登一些對中國學術和仕制懷疑的文本,如〈論格致之始〉及 〈讀書宜遵格致說〉(1884年4月18日)、〈英國書籍博物院〉、〈各國博物會彙紀〉(1884年4月19日)、〈不學無術論〉(1885年2月27日)等。 藉助時聞與時評的對讀,葉教授認為:「譯報而生的懷疑,似與報人對自身知識與知識體制的反省同步」。

在最後, 葉教授引申出幾個研究想法:

第一,《述報》取材《循環日報》、《申報》,《循》、《申》取材在華洋報,除此之外,還有什麼知識來源?如何形塑粵地知識分子?

第二,黎國廉〈嶺學報緣起〉談譯報:「五味?陳,有舌者自能辨之。請無庸空譚也,五色?陳,有目者自能擇之」;粵地有不少「通人鉅儒,洞西之微而窺其奧者」;尤重未譯之書,「妙選譯人」《(嶺學報》(1898)),是否與其研究所得的「譯報而生的懷疑,似與報人對自身知識與知識體制的反省同步」作討論?

第三,當時中西共時的特點是印刷、報業與資訊爆炸,而西哲有懷疑論(Skepticism),那麼中國知識內部史該如何上溯,以解釋粵地菁英的知識圖景?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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